悲情热线

话在说我

[肖根] 微暗的火 8 女孩

Person Of Interest×BladeRunner2049

银翼杀手2049AU

cp:肖根

私设如山

前篇:洋葱、 、 信(1)+FuscoCarter



小型轰炸机向她高速俯冲过来。她睁眼一看,一巴掌将其按进掌心。展开时是一只苍蝇的尸体。紧接而来又飞来一只,打开腹部的弹舱,将一颗圆鼓鼓的导弹扔进她打开的颅盖里。她的大脑嘭地炸开,醒了过来。在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S一味地盯着白色的墙角,直到一波海水重新顺着破洞的豁口涌了进来。有东西在床头持续不断地嗡鸣。过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那是闹钟在响。S伸手按掉,看了一眼时间:2点31分。她坐起来,感到一阵窒息性的头痛,仿佛被一头摁进了烟灰缸里。真不该喝酒。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S披上衣服,走进浴室,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浮肿的脸,眼眶周围泛着一股青黑色。从打开的浴室门望出去,可以窥见厨房灶台一角。那里当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是循环播放着拟真环境音。S抿了抿嘴。

Root的脸在门后闪现:“睡得好吗?”

S撑在洗手台边沿,短促地喘了口气,随后打开镜子后面的柜子,倒出两颗止痛药,一口吞服。Root看着她。“有那么糟糕?”

没有得到回答,她继续道,“叫醒你我好内疚。”

S从镜子里望着她。她呶嘴,“你睡觉的时候,我感觉很寂寞。”

“反正也有别的事情要做。”

食毕索然无味的燕麦粥,S靠着沙发垫,坐在地板上,从撂在一旁的外套里掏出那根黑色存储条。“这是什么东西?”Root盘腿坐在身后,问。

“东西。”S回答,把它插进电脑。文件框随之密密麻麻地跳出来,铺满整个屏幕。内容之多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所幸复制人的阅读速度是常人的三倍,S飞快地转动眼珠,逐页浏览。但Root还是领先她一步。

“……有意思。”Root说。

“你看到了什么?”

“所有。”

S停下来,转头看着她。她面上浮泛出一种奇异的神色,说不清是冷漠还是超然。她说:“把你想找的告诉我。”

“是一些号码,”S说,“本来要被淘汰的,结果被救走了。”

“救走,”Root抱着手,轻哼了一声,并未看她,“注意你的用词。”

S张了张嘴,或许想辩解两句,仍是作罢。不消几秒,电脑上的文件框被归成两类,一小拨被挑出来,放大显示。Root说,“这些是你要的。”

“那边那些呢?”

“死了。”

S觉得她的AI女友此刻竟然充满了情绪。而那种情绪绝不是积极的。Root做完这些,就沉默地坐在一边,不再言语。S不再询问,专心阅读那些被挑出来的文件。文件记载得异常详尽,附有初始照片和最近一次被摄像头捕捉到的地址,大灾变前的职业,生活状况,以及型号和编号,生产厂商。214的资料也在里面,状态显示“在逃”。S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在214的页面上停留了一会,随即她意识到缺失了什么——这些资料上面并没有标注姓名。当然不会有名字。她自嘲地想,也许这阵子接触到的这些怪事让自己神经过敏。《银翼杀手入职培训手册》上写着:“复制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有了名字,就像有了灵魂一样棘手。陌生化才会让一切都变得容易。她的视线逐页滑过去,就好像在长廊里跑过一扇又一扇门洞大开的房间,很快,又有什么东西在旁边一闪而过。S凭着记忆,倒退几步。

“小孩?”

 

Genrika Zhirova,9岁,一周前消失在更新城郊外的Z区。Z区不是一片城市行政区域,而是环绕在更新城外的庞大的废弃建筑群的统称。这些废弃建筑是老城区的残余,在大灾变时期的辐射泄漏事件后人去楼空。然而近几年据卫星云图显示,Z区的建筑面积在不断扩大,大概要归功于迁入的住民在繁衍生息。出于各种原因,它们并未被囊括进几年前的“住房改建”规划运动中,因而不具备统一的城区数字编号。官方给出的说法是,Z区的面积已经超过了Samaritan监控网络的铺设范围,难以进行管理和数据分析。S则暗自认为,其存在的原因,是更新城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城市居民们需要一个在道德上用来憎恶的对象。他们运用在口舌上出众的才华,将其称为“肿瘤区”。

Z区的人员构成鱼龙混杂。大部分是大灾变以后,从别的城市跋涉前来更新城的移民,手里攥着Samaritan发下来的编号,等待获准进城。在更新城的系统匀出更多的资源来庇佑他们以前,他们就住在Z区的廉价房屋里,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一些是流窜的逃犯,Z区薄弱的警力和摄像头网络大面积的阴影区成为了躲避制裁的最佳选择。剩下小部分则是更新城的流放者,被排斥在城市生活的边缘人物,毒瘾者,残障人士,未被领养的弃婴,还有旧型号的复制人,当然。受感于Z区低廉的生活成本,他们逃出城市,在荒废的建筑群里终日游荡。对于更新城的市民来说,Z区是一团永远地悬浮在能见度范围以外的迷雾,就像是不断地排除它,方能确认他们的群体的边界。

S没有去过Z区,她只负责数字编号区域内的淘汰事务。对于Z区的认识,她和众多人一样,只存在一个模糊的概念。她翻来覆去地浏览这一页女孩的资料,想找出更多的细节,但它的匮乏与其他页面对比鲜明。没有照片,甚至连出产编号那栏都是空白。S打开搜索引擎,查到2028年时一家复制人生产商曾经推出过一种成长型复制人,有各种年龄段和外观可以选择,配备记忆学习的AI系统,以满足失育人士对孩子的渴望。但后来由于在人类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复制人,模糊了人类和复制人之间的伦理区别,再加之一批儿童阶段的成长型复制人被用于地下儿童色情行业,遭到联名抗议,政府很快将这种复制人驱逐出了市场,并回收销毁。这种型号早已于2032年停产,如果尚有幸存者,现在最少也已经十七八岁了。这个九岁的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也可能是私人制造,毕竟身上没有生产编号。S推测出这种可能。或许成长型复制人的研发团队中有掌握核心技术的弗兰肯斯坦博士者一二,藏在Z区的某处破旧别墅里,给自己创造了一个生活伴侣,还冠上了自己的姓名。S转念查看当年的研发团队的人员名单,并没有找到姓“Zhirova”的人。“奇怪。”她说。

“这就是我热爱这里的原因之一,”Root说,“混乱、冰冷、邪恶的宇宙。”

“诗兴大发?”S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嘴角抿着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想出去兜一圈风吗?”

“唔哦,”Root冲她抛了个媚眼,“求之不得。”

 

“我好喜欢看你做违法的事情的样子,”窝在飞旋车的副驾驶座里,Root说,“特别能引起我的兴致。”她舒服地伸展身体,双手像是怀念什么似地抚摸座椅的靠背。

S手把方向盘,耸了耸肩。“你最好收敛一下这种盲目乐观,毕竟我很可能会死在那边。”

“喔,”Root甜蜜地说,“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好喜欢。”

“你是系统故障了还是脑子本来就不正常?”

“天生如此。”

S想问她之前在公寓里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但Root偏过头,靠着窗沿,只留给她一个不容质询的背影。午后的日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顺着她棕色的卷发流下,径直穿过她的身体,落在空荡荡的座椅上。S没再开口。

横穿更新城之后下午已经接近尾声。迫近城区地界线时,车载导航系统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白色的雾霭重新在前窗外聚拢,S压低车头,开始加速。如果速度不够快,边境的摄像头就会识别到车辆的牌号。

“关掉GPS,”她示意,“一出城它就会往总部上报坐标。快点。”

Root闭上眼,身影在波动的信号流中忽闪。随着车速加快,周围高速流动的气流开始疯狂地拍打车窗。S也不知道警报声是否停下了,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维持着车身的平稳,不至于被巨大的气流冲翻。压力使她开始耳鸣,全身仿佛即将被拆解。她手心全是汗,瞥了一眼表盘,上面指针不断地抖动着,显示时速已经达到600公里。飞旋车宛如一颗子弹射进白雾深处。

倏然,一切重归静寂。S睁开眼,发现飞旋车正在以极低的速度平稳地滑行。前窗外赫然是一片赭色的沙土。远处高耸的楼房,形状锐利、怪奇,宛如不怀好意的巨兽,隐匿在橙色的沙尘暴之中,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们。

“欢迎来到Z区。”Root说。

S警官则发出一声感叹。

 

档案记录九岁女孩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离城界线不远。没有了GPS,S警官只能凭借直觉在沙尘暴里摸索方向。如果万幸按照原计划的地点位置出了城,只要再往正东北走上10英里左右,就会碰到坐标显示的楼房。那是一座杠铃型的大楼,女孩的家在3楼05室,和一名23岁的成年男子同住。资料显示执行人去了两次,把大楼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翻来覆去地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女孩的影子。他们反复问询过成年男子,但那厮是个毒鬼,一整天下来没有几分钟清醒的时间。他交代女孩一天中时不时会出现在眼前,冰箱里的东西偶尔会丢失,但报告称“有很大可能是对象出现的幻觉”。

飞旋车在红色沙暴里缓缓降落。S把显形装置从车上的槽口里拔出来,揣进兜里,随后钻出车门。瞬时,铺天盖地的沙尘迎面而来,抿嘴时能感受到嘴唇上细细的颗粒。空气里,一股强酸的气味四散蔓延。她把外套的领子立起来,埋下头,多少挡住了一些冲眼睛里刮来的风沙。Root站在她旁边,像怕冷似的将手揣进兜里,用鞋尖研磨着地上的沙石,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狗屎一样的地方。”她扁了扁嘴。

S警官迈开脚步朝前走。走了几十步,楼房深色的矮墙映入眼前。她沿着墙根摸索了一圈,找到大楼的入口。一扇不大的铁门,扭几下门把手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S闪进门里,把外套脱下来抖动,大约有一斤重的沙子纷纷从衣服的褶皱里落了下来。“你说得对。”

“我是说,这个地方比你住的那个老鼠洞还要邋遢上十倍。”Root说。

S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她面前是一条黑暗、狭小的楼道,左右两侧两扇门洞大敞。从其中一扇门向里望去,可以说是一座好事之人专以破败为主题建造的博物馆。逼仄的门厅里塞着一台破旧电视,一匹色调暗陈的沙发,上面沾满了不知是陈旧的血渍还是别的什么液体的痕迹,发黄的棉絮从豁口里漏出来。此外,还有许多看上去像是从各处搜集来的杂物,毫无逻辑地堆放在墙角。常年不开的窗户,糊满了风沙,未加注意,还以为墙上那扇窗户是一面橙红色的挂画。但稍加细想,就能得出这样的房间的住户断不会干出任何与艺术相关的事情。房间里荡漾着一股无可名状的悲哀气息。至少与整栋楼的基调暗合。S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左边那扇门里,有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叼着烟管,手里攥着扑克牌。S停顿几步,坐在里面那个光头男人便抬起眼瞅着她,那眼神单调,空洞,好像不是在打量她,而是透过她盯着背后墙上的某个污点。背对她坐着的那位脖颈上纹着一处刺青,一条蛇缠绕着钩矛。“俄罗斯毒帮,”Root低声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而且那个小孩还住在这。”S说。

305室的门关着。S叩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Root慢慢隐去身影。S耐心地等了一会,一个男人打开门,门上的防盗链还挂着。他蓬头垢面,形容枯槁,一双眼窝深陷下去。“你是他们的人。”他瞥了一眼她出示的证件,“我说了很多遍了,她早就跑了。”

“让我进去。”

他费劲地捣鼓了一阵门链,放她进来。S站在门口脏兮兮的踏脚垫上,环顾房间。与一楼的房间陈设别无二般,一张沙发床,布面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的金属弹簧。电视里播放着某一年的球队比赛,人潮发出模糊的叫喊声。男人穿着破旧的T恤和短裤,几乎像是连滚带爬似地回到茶几前,那上面是一滩白色的粉末。

“你住这?”S问,“Genrika Zhirova,和你住在一起?”

“‘曾经’,”他拿着吸管,插在鼻孔里,对准那滩粉末,“和我住在一起。但我确定她已经跑了。”言毕,他猛吸了一口,在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两眼瞪着天花板,双手搭在身后的沙发上,眼珠好似要爆出眼眶似的。S确信这几秒将是他整个晚上最后清醒的时间。于是她抓紧问,“她的东西都在哪?”

“这里只有一个卧室,你问我?”他没精打采地回答,“她本来睡客厅的——都怪那些监管所的每年都要跑来这指指点点。小女孩要有独立空间啊,吧啦吧啦吧啦。她睡那里面。”

S把他扔在客厅里,转头进了旁边的房间。房间大概十平米见方,摆设十分简单,设施陈旧,但收拾得非常干净。一张简陋的单人床,暖气片,矮桌和椅子,旁边堆着些杂物。她坐在床上,摸到床单上面起了些灰。Root重新出现,站在房间中央,四下里转了一圈。“不坏。”她评价道。

“好了,Genrika,”S警官拍了拍手上的灰,“让我们来看看你是怎么在这间屋子里藏东西的。”

“藏什么?”Root问,“在垃圾堆里保持生活信心的法宝吗?”

S没理会她话里的讽刺。她反复打量屋子里的几个角落,柜子间的罅隙,叠在一起的衣服,任何能够藏匿一只白色信封的地点。她一定会有这玩意儿。但S什么都没找到。Root盘着腿坐在床铺上,看着她在房里到处摸索。“真奇怪这里竟然还会供暖。”Root说,“我查过Z区的图纸,那所供暖站早就荒废了。”

“你怎么知道?”S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来。

“暖气片的螺丝被人扭过,”Root满不在乎地说,“痕迹是新的。”

S闻罢蹲在暖气片前,观察那周围的灰尘痕迹,确实不久前刚被人移动过。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螺丝是从里往外打的。S抓住暖气片的两端,使了点劲,把那金属的东西连根拔了下来。暖气片背后显出一块方形的可活动预制板。

“现在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孩了。”Root说。

S扒着预制板的缝隙,把它从墙沿里整个抠了下来。板子很薄,背后有两根把手。卸掉之后,墙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一米来宽的暗洞。S和Root对望了一眼。随后,S躬身顺着暗洞爬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好像是某种管道,只能供一个人爬行。她在漆黑中朝前爬了几米,摸到一根冰凉的东西。她试探了一下,是一架梯子。顺着梯子向下爬了几阶,脚终于得以落在实心的大地上。这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但通道尽头,有一簇光线从顶上直射下来。透过那光,她才看清尽头似乎摆放着些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S便听到一阵电流的滋啦声。等她反应过来那声音就在自己身边时,一股电流正通过她的脚踝向上寻索,直通脑干。她全身麻痹,一头栽倒在地,瞪大眼睛,不断地痉挛。

“换做我可就不会这样做,甜心。”Root的声音传来。听起来竟然还带着点愉悦。

女孩蹲在旁边,凑近来,毛茸茸的金发拂在她脸上。她牙齿打颤,瞳孔涣散,发不出一句声音。在失去意识之前,S只看清楚她苍白的脸蛋上长着几颗雀斑。

“你是谁?”女孩问。回音袅袅。S昏了过去。

评论(3)
热度(2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悲情热线 | Powered by LOFTER